左建军：浅谈咏物联

天地山川、虫鱼鸟兽都可成为诗联创作的素材。借物以咏志抒怀，也就有了咏物诗联。虞世南咏蝉、林逋咏梅、于谦咏石灰、郑板桥咏竹等作品，脍炙人口，流传广远，都是传世名篇。据统计，仅《全唐诗》就存咏物诗六千零二十一首。而咏物对联却收录较少，可能与对联张贴悬挂、讲求实用等特点有关，毕竟咏物对联实用的意义相对较少。 <?xml:namespace prefix = o ns = "urn:schemas-microsoft-com:office:office" />

咏物诗联的最大特点在于托物言志。刘熙载《艺概》中说：“咏物隐然只是咏怀，盖个中有我也。”屠隆《论诗文》文中也提到，咏物需“体物肖形，传神写意”。由此看来，好的咏物诗联，往往需兼顾两方面：一是精确描摹所咏事物的特征，“肖形”就是“像它”， 应有惟妙惟肖的逼真感；二是需“个中有我”，通过咏物表意言情、揭示哲理而产生理趣美。

下面就几副咏物联，做些肤浅赏析，以就教方家。如《瀑布》联：

未沸扬时原腆静；

大跌落后转从容。

从山间流淌、岩前跌落到汇入清潭，瀑布经历了平缓、湍急、跌落再到宁静的过程。“腆静”、“从容”是人所特有的情态，撰联者借以描摹瀑布形成前、后的水流状态，移情于物，生动传神。不足处是“腆静”一词，有生造之嫌。

又如咏桥的两副对联：

才几步难明深浅事；

未回头已是过来人。

传统意义上的桥，是用来渡河的，有大有小，有长有短。此联道出不经意间匆匆过桥就成过来人的独特体验，不拘泥桥本身，而是独辟蹊径，别具一格。如果说稍有瑕疵，便是“几步”和“回头”词性不对。

另一副咏桥联为：

吾体甘于足下面；

此心鉴在水中央。

“足下面”、“水中央”，用以咏桥十分贴切：架于波涛之上，飞虹照影；方便行人往来，风雨负重。联的主旨通过“甘”、“鉴”二字体现：颂扬方便他人、毫无怨尤的博大胸怀和牺牲精神。

可以说，第一联写得空灵，充满理趣；第二联较实，托桥言志，精当贴切。再看《雾》联：

莫道其间无出路；

应知刹那大光明。

大雾迷蒙，能见度低，使人找不着方向。但有生活常识者都知道紧随大雾后，往往是大晴天，日出雾收，一片光明。此联借雾明理，言近旨远。“其间”以“刹那”对，略显不工。而下面《雪》联，短小精悍，更是意味深长：

始于纷乱；

终作清白。

从遇冷凝结到飞向大地，雪是纷纷扬扬、飘逸无序的，用“纷乱”概括，十分精当；落入大地后，片片雪花汇聚，妆点出白茫茫世界；直到它完全消融，大地才褪去银装。寥寥八字，精确写出了下雪之初到冰雪融化前雪花飘落到妆点大地的过程，形象生动，富于变化。此联还能使人联想到人生或社会由混乱到稳定、由喧嚣到宁静的情形，具有浓郁的哲理意味。而《藤》联，可以说是独出机杼，饶有趣味：

遇山思问顶，缠树欲凌云，纵百折千回，一任艰辛终向上；

屈骨受人嘲，溜须为世诟，况风欺雨虐，饱经患难不轻身。

与树的高大挺拔相比，藤的依从、攀附一直饱受诟詈。此联重塑藤的形象，坚韧顽强，颇具阳刚之气，简直令人耳目一新。

有副苦瓜联，道人所未道，也是难得佳联：

谁说年少无愁， 看它一脸皱纹，十分清苦；

莫笑老来扮俏， 怀此数颗红豆，几许甘甜。

苦瓜嫩小时，表面凹凸，形如沟壑、亦似皱纹，味道青涩；当它熟透后，会自然绽开，露出鲜红瓜籽，似相思红豆、未老情怀。全联紧扣苦瓜嫩小、成熟两个时期不同的形态特征，准确、熨帖。而老来扮俏，怀揣红豆，则颇有生活情趣，可爱老人情态跃然纸上。

由上可知，这些咏物联有几个共同特点：一是没去写被咏得烂熟的梅、兰、竹、菊等传统物象，题材新颖；二是用词力避冷僻、生涩，多采用常见且浅近词汇；三是所描摹物态准确，揭示哲理自然；四是重意境，不因词害义，虽有瑕疵，却格高调雅。因此，这些当代咏物联，实是难得佳作。